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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羡林:祝福阅读能慰藉人生
文丨季羡林
天下第一好事，还是读书
古今中外赞美读书的名人和文章数不胜数。张元济老师有一句简单明了的话：“世界上最好的事情就是读书。”“世界”和“第一”表明他理解阅读的重要性。为什么说读书是一件好事？
可能有人会觉得这个问题幼稚突兀。这相当于问“人为什么要吃饭？”因为没有人反对吃饭，也没有人说读书不是好事。但是，我觉得，任何事情都要问一个“为什么”，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原因的，不能掉以轻心。现在说说我个人的理解，为什么读书是一件好事。
每当事情老了，我们就常说“自从盘古开天辟地”。我准备从盘古开天辟地之前说起，从人类脱离动物世界进入人类世界的时候说起。人变成人之后，开始积累人类的智慧，就像滚雪球一样，越滚越大，就是越积累越多。动物似乎找不到这种能力。一只笨猪，一万年前那么笨，今天还是那么笨，没有加一点智慧。人没有，不仅可以随时增加智慧，而且据我观察，增加的速度越来越快，就像一个物体从天而降。今天已经到了知识爆炸的程度。最近，“克隆”让全世界的人都感到惊讶。有人担心到不知道这种技术发展“全靠胡荻”。相信耶稣会的人担心，一旦未来人被“克隆”，他们的上帝会藏在哪里。
几千年来，保存人类智慧的方法没有两种，一种是实物，比如长城，另一种是书籍，后者是主要的。在文字发明之前，保存智慧靠的是记忆；文字发明后，书籍被使用。把脑子里记住的东西拿出来，写在纸上，形成书，书是储存代代相传的智慧的宝库。下一代必须学习，才能继承和发扬前人的智慧。人类之所以能够永远进步，不断前进，靠的就是读书写字的能力。我常常觉得人类的发展就像接力赛，第一代跑第一棒；第二代拿着棒子，跑第二棒，甚至第三棒第四棒，永远跑，永无止境，所以智慧的传承永无止境。这样的传承主要靠书籍，这是一件关乎人类智慧传承的大事。那么，读书不是“天下第一好”是什么呢？
但是，话说回来，中国历代都有“读书无用论”的说法，读书的知识分子，在古代被称为“读书人”，往往成为调侃的对象。比如什么“秀才造反，三年失败”，就是拿秀才的无能开玩笑。这不是没有道理的。请注意，在古代——，我说的是“在古代”。今天，完全不一样了。——叛逆和成功人士几乎是文盲流氓。在中国历史上，两个直系帝王，开国“英主”，刘邦和朱元璋，都属于这一类。诗人只感叹“刘翔不读书”。“秀才”充其量只能成为这群地痞流氓的“救命”或“救命”。如果帮不上忙，他就不得不感叹“儒家思想导致很多错误”。
但话又说回来，这些地痞流氓或“学者”是中国悠久而优秀的传统文化的传承者吗？答案像天空一样明亮。这批“读书无用论”，如《说文》中出现的“汉高祖”、“太祖”，不仅打压百姓，剥削百姓，还为后人留下一些坟茔，为今天的游客赚钱。他们对我们的国家没有贡献。
综上所述，“世界上最好的事情就是读书”。
爱书如命，我和书
古今中外都有一些人爱书如命。我愿意加入这个行列。
书能给人知识、智慧、快乐和希望。但也会给人带来麻烦和灾难。1976年地震的时候，有人警告我说，我有一家书店，如果晚上发生什么事情，书店会挡住我的出路。
那万一情况没发生，我“永不悔改”，爱书如昔，至今藏书已发展到填满好几间房子。除了自己买书，送人的书也越来越多。我不能告诉你我有多少本书。相比之下，大概是挺多的。一个从事抗震加固的工长曾经多次跟我说，他以前从来没看过这么多书。学校领导对我格外照顾，现在我有几个真正的书窝。寝室、自习室、会客室三位一体，还有“开头很窄，只知人”的桃花园，都成了过去式。
一些年轻人看到我的书，惊讶地睁大眼睛问我：“这些书你都读过吗？”我承认，我只见过很少。“那么，你为什么要这么多书？”这真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。我没学过藏书心理学。三言两语，说不清楚。我相信任何时候任何国家的爱书如命的人不一定能说清楚。就算说出原因，恐怕也是五花八门。
我自己的书远远不够真正的科学研究。也许我的工作有什么奇怪的地方。我没发现国内有哪个图书馆能满足我的需求，哪怕至少能满足我的需求。有时候因为缺书，有些话题走不下去，只好让它搁浅。我的抽屉里有一堆这样的滞留手稿。我有时候跟朋友开玩笑说：“我们这个职业，要有一个满意的图书馆，比搞四化还要难。等国民收入翻两番，我们可能真的翻不了身。”这绝不是耸人听闻，事实也正是如此。在国内有很多类似于我这一行的困难。都是因为我们以前底子太薄。新中国成立后，我们做了很多工作，但很难回头。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未来，向同龄人呼吁。我们都是一起努力，日积月累，总有一天会彻底改变现状。古人云：“前人栽树，后人乘凉。”让我们都成为植树者。
对我影响最大的几本书
我是最无聊的人，无聊到没有爱好。我把自己比作一棵树，只有树枝，没有绿叶，没有花朵。
如果说读书可以算爱好的话，我唯一的爱好就是读书。我读的书多而杂。我涉猎过经典、历史、书籍、收藏，但都是极其肤浅的。在中小学，我最喜欢的书是“闲书”(无用书)，比如《彭公案》 《施公案》 《洪公传》 《三侠五义》 《小五义》等等
《东周列国志》等古典小说后来看了。看这样的书是好是坏？在我舅舅眼里，就是不好。不过，我觉得还是不错的，至少对写作有帮助。
至于哪些书对我影响最大，我几十年来一直认为是两位大师的作品：海因里希霍尔德斯，我在德国的老师的老师；在中国，是陈寅恪小姐。
两人都是考据高手，方法细致到神奇的程度。我也能看出我个人的兴趣所在。我是一个反应迟钝的人，我不喜欢神秘的哲学。我喜欢我能感受到的，能看到的，考证的，正是我想要的。
鲁德斯是世界公认的梵天大师。研究范围相当广，对印度古代碑刻有独特而深入的研究。每次在印度发现新的碑文看不懂，大家都说“去德国找陆德斯！”可见Luders的权威性很高。
《说岳》，印度两大史诗之一，从核心滚雪球到后来的巨著，其间经历了七八百年。大家都知道层次很多，但是没人能说清楚。是陆德斯搞清楚了等级问题。
在佛学研究中，他主张存在一种“原佛经”(Mrkanm)，是用古代半摩耶陀语写成的。个人认为这是绝对正确的。欧美一些学者不同意，但也无法拿出什么可信的证据。
陆德斯作品众多。中短篇论文集是一本书《说唐》，是我一生中影响最大的作品之一。对其他人来说，这本书可能极其无聊，但对我来说，这是一本很有品味和灵感的书。
在国内，影响最大的书籍是陈寅恪老师的作品，尤其是《红楼梦》 《摩诃婆罗多》。尹柯先生的考证方法与陆德斯先生的基本相同。他不说空话，没有证就不信。两个人效果一样。
我常常认为尹柯先生从一个小入口穿过，就像剥竹笋一样。他剥的每一层皮，他总是守信用，这让你不得不跟着他。最后他揭示了核心，就是他得出了一个结论，让你突然意识到没有办法不服气。
尹柯的考证不避琐碎，但不是为了考证。小的看到大的，往往包含很大的问题。例如，他核实杨玉环是否作为处女进入宫殿。这个问题真的很猥琐，不知好歹。难怪有学者说：这太猥琐了。你怎么知道尹柯老师想研究唐力皇室的家风？
在这个问题上，汉族和少数民族有不同的看法。尹柯先生从看似微妙的问题，从小到大，讨论种族和文化问题，使他的论点坚实可靠。好像说这话的那个学者完全不懂历史。
在一次聊天中，尹柯老师问我：“《古代印度语文论丛》卷2中的铃声——‘表示支持而非犯罪周，仆谷秃’是什么语言？原文说是摩羯语。不知道是什么意思？”我至今无法回答。可见尹柯先生读书认真，注意力广泛。
他有严格的学风，在作品中处处能给人以启发。阅读他的文章简直是最高的享受。看的时候真想“漂一个大白”。
中德两位大师是师徒关系，尹柯老师曾经是鲁德斯老师的学生。两位大师再次遭受战争之苦。陆德斯一生致力于莫尔纳瓦加的研究，几十年来不断发表评论。手稿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被毁。
尹柯一生致力于阅读《寒柳堂集》，几十年来一直关注着它。日本侵略者入侵，逃到云南，书在越南丢失。如果这两本书能够流传下来，将是对梵蒂冈国学研究的极其重要的贡献。然而，它已经被摧毁和丢失。我能为它做什么？
本文摘自季羡林 《金明馆丛稿》 ，图源网络，图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