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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经常迷茫 我在为什么而战|麦田邮箱

来信

本人高三，在市重点中学第一实验班。在高光高压的环境下，“清北”成了大家依附于的目标。看来你已经站在这个优秀的平台上了，一定要以绝对的高度出击，没有退路。

但是我经常在想我到底在为什么而奋斗。我当时在班里，排名在清北线附近徘徊。我经常告诉自己，你的目标是成为中国最高学府，你要咬紧牙关冲上去。但我不能不承认，我所谓的对清北的向往，只是名校崇拜的群体效应，但我不想丢人，也不想让同学们有个丰硕的收获，让我一个人落到山下。从心底里，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，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该怎么选择，即使考上了上北。我大概不配。

我越来越抗拒谈论未来。我很难说出我喜欢什么，我想做什么，甚至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。我只知道心里有一种滚烫的温度。我不想做养活自己的事情。在这个人造的社会里，我想为人们的目的做点什么。不过跟我谈专业的都是指“高薪”“稳定”这几个字，用的语言是“没工作好做”“女生适合做……”人的目标是如何活得好，活得舒服。他们不在乎在远处哭泣，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活是否比琐碎更重要。和朋友聊天的时候，她说有钱真好。只有赚到足够的钱，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。有道理，但这是真的吗？我有点迷茫，也有点难过。和我同龄的人都坚信这个观点。我有一种痛苦的预感，我可能很快就会被生活所迫，被金钱所奴役。

快凌晨1点了，不知不觉打了相当长时间，脑子不太清楚。我说了这么多语无伦次的话，大概是说我是个矛盾迷茫的人。我想考上最好的大学，但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，也不知道值不值得；我想有一个植根于土壤，超越平庸的未来，却找不到自己长久的爱情，也不知道自己不合理的固执如何抵挡庸俗势力的合唱。还有，初三狗困了，晚安。

睡前说一句话：新京报书评周刊是我最喜欢的公众号之一。感觉你并没有把读者当成“用户”，而是把深度和温度传递给了一个在电子屏幕前的活生生的人。谢谢

安慰剂疗法

《高考灰姑娘》剧照。

回信

同学们好，谢谢你们的来信。

最好的大学能让所有人向往，光靠群体崇拜是不可能打造出名气外壳的。它汇聚了国考系统选拔出来的最优秀的学生和最优秀的科研人员，聚集其他社会资源的优势不容忽视。你害怕被单一的世俗化的价值观所驱使，一所大学如果能成为顶尖，当然不会只尊重一种价值观。你没见过它能给你提供的空间，也没见过它能容纳多么广阔多样的世界。不要武断的断定不值得。

是否值得考上最好的大学，就看你想要什么了。“扎根土壤，超越平庸”的方法有很多。没有良好的教育，人们在琐碎的日常生活中产生超然的生命力并不少见。我不认为一个人的学历会阻碍对“超越”的追求。但是，如果你想通过磨砺自己的人文知识来达到这个目的，进入最好的大学，遇到最好的思想家是值得的。

再者，其实考什么程度的大学并不重要，重要的是你选择什么专业，将来朝什么方向努力。这怎么可能是一个你不值得思考的问题？你的自我可能被高压节奏压得找不到爆发的通道，所以否认别人强迫你接受的东西。我知道那种不想丢人的感觉。这样一来，不管有多少人夸我，都不会有波澜。这只是我自己的另一项任务。问题的本质是，除了输不起，我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。

你的第二个问题是关于世俗价值观的。“俗”，“只在乎自己生活的幸福，不在乎远方的哭声”，其实有点伤人。上学的时候，有一次和室友争论结婚、恋爱、生育的观念。具体流程不记得了。我只记得最后一个舍友说：“你能不能别这么不堪地说我们？”这句话让我无语，也让我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自大很无知的错误。以自我为中心的价值场圈定是一件很幼稚的事情。我们可以坚持自己的坚持，但是别人坚持真的没有意义吗？生活中的许多差异大多是由价值观的差异造成的，我们每个人的价值判断都根植于我们过去的生活经历。价值判断相同的人，人生经历也不同。那些在你嘴里“俗”的人真的听不到“远”

的哭声”吗？他们内心没有过挣扎吗？我们没办法单纯从结果来反推。

被生活所迫，被金钱奴役。关于这十个字的困惑，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能不夹杂过来人的傲慢。我们要不换个方式来讨论这个问题吧——为什么今天的我们会活成这样？最近因为工作关系在看刘擎的新书，前几章刚好谈到这个问题——在现代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价值标准，但谈到钱，我们的态度又会高度一致。我们都承认，无论追求什么，金钱都能有所帮助。这能推出这世上的人都是拜金主义者吗？科学家、诗人或者沉浸在爱情中的年轻人，最看重的可能是科学、艺术和爱情，但他们不一定会否认钱是有用的。我们为什么对钱的态度如此一致呢？因为按照工具理性的逻辑，金钱是一个最通用的工具。工具理性关心如何高效达成目的，什么是达成目的的最优手段，工具理性构建了现代社会的高效基础，让我们享有的空前的物质文明，但它的片面性在于压制了价值理性。“我们犯了拖延症，把目标问题不断向后推，前去加强工具和手段，转到工作理性的逻辑上来。当我们只看重成本收益的计算，忽视了最终的目的，这个过程正反过来塑造我们自身。最后我们变得只会赚钱。”

一个有足够能动性的个体，谁愿意这样地被钳制？当源源不断的个体被如此钳制，这是一个仅靠个体选择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吗？该怎么办，这个问题谁也没办法给出正确回答。它就像远行路上藏在鞋子里面看不见的小碎石，会伴随我们的一生。人们很容易因为看见了一些东西，就陷入放弃式的消极抵抗，我也是。最近有人评价我说我脑子不笨，但脑子没用到对的地方。“任何地方都存在问题，但你要因为问题的存在不做事情吗？”

“该怎么办”，已经有很多人给出了答案，多看点书都能看到，但那终究是别人的答案。你不自己去试试，不自己去碰壁，是不可能找到自己的答案的。去学习，去生活，去理解金钱在这个社会的运行逻辑，去理解你不知道的世界，而不是排斥一切。你这么年轻，不去试一试，单靠想，是想不出自己想要什么的。这并不容易。碰壁和选择，都需要勇气。

我们拼死拼活在拼什么呢？拼着给自己一个交代吧。

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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